女书:女人沉默之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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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iulia Falcini

Giulia Falcini

坐在桂林到江永的大巴上,我凝视着窗外,缘分(一种体现命运巧合的通俗宗教观念)使我对这个偏僻而原始的地方,找到了家的感觉。


如此,我开始了探索这个角落的“身体”之旅,而我后来才知道,这个角落恰好弥补了我长期缺失的那一块。江永,尤其是浦尾村,融合了我对中国、对中国人及其对中国数千年文化的热爱:这是我多年崇拜的一次完美升华,我不曾发现它们都融合在一个地方。

我的“精神”之旅是在传授教条主义和抽象概念,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大学教室里开启的。感谢那些讲述给我们的有关中国的激情故事,正是在这些课堂里,我非常幸运的开始了思想的驰骋,甚至在亲眼看到这个国家之前就爱上了这个国度。当我第一次听到女书,我就知道我会去探索它、了解它,并爱上它。而事实的确如此。

《女书:承载女性神奇的文字》是另一种伟大的尝试,我因此反思我所经历的各种细节,深入思索这种灿烂文化,体会很多地方和人们的可爱之处。写这本书的想法大约产生于两年前,即2018年夏天,我在北京清华大学赵丽明教授的工作室和她谈论女书。我当时就想到,我不能独霸如此神奇的故事。

什么是女书?

女书,字面意思是“女性文字”,发音基于当地方言,即中国南部湖南省江永县境内的村落。女书文字大约有396个,每个文字对应方言的一个音节。这些象形文字与现代汉语不同,承载的是声音,而不是意义,并且各自对应不同的现代汉语,因此,上下文对于理解其含义非常重要。女书可能诞生于1700年左右,具体很难确定,这一直是学者们争论的话题。肯定的是女书是父权制时代,女性不可避免地处于从属位置的产物。女性无法上学是这种语言诞生的一个基本方面:她们为了保持联系,尤其是婚后,于是创造了自己的交流体系。女书是女性逃避暗无天日的日常生活的方式,在这个平行的世界中,寻求理解,发泄痛苦。女书的民间传说证明女书的诞生不是一种巧合:传说里,女书是由景甜村的一个女孩创造出来的,这个女孩被选为皇帝的妃子,在朝廷不受待见,孤独寂寞,想念亲人,于是她创造了一种与男性不同的文字,寄托情思并传给家人。

提及女书,不可避免地涉及“女性语言和女用语言”,因为这种语言正是女性创造出来的。然而,需要强调的是,女书不是一种秘密,相反,是男性从来不在乎它,他们认为女性创造的东西没有价值。难以置信的是,在女书文化孕育、生存并继续流传的小村落,男性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些已经覆盖了许多女性制造物件的菱形字符,也从未注意到在乡村小巷中回响的旋律。女书的地位随历史和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:男性开始对女书产生了兴趣,在县里,他们自豪地将其称为家乡的标志,许多人直接致力于推广这种文化。女性唱歌时,包括男性在内都会驻足聆听,如今已经不是新鲜事,既不是因为责任也不是因为尊重,恰恰是被这些响亮而凄美的声音所俘获。正是这些歌曲承载了女性最深处、最深刻和最隐秘的情感,涉及故事、节日、快乐、沮丧等各种主题。

人类:在传统中呼吸

女书之地教会我,贫瘠之地也可以孕育生命之花,谦卑和善良是每一位伟人的基础。

尽管文字代表了这种文化最迷人的一面,但只有参观和居住在江永境内的村庄,才能感受到一个伟大的真理:女书不仅是一种语言,而且是一种文化现象。实际上,它的存在与当地传统、风俗习惯,最重要的是与人息息相关。

我的书中有许多使用和传播女书的人物:陈新风和胡艳玉自然是读者不会忘记的名字。每次,他们在浦尾村热情地接待我,使我得以360度了解她们的文化,感受当今的生活方式,聆听故事,记录色彩、音调和手势,这些远远超过了研究一种语言。母女是两个女性典型角色,三个多世纪前,她们创造了一个与现实悲惨世界平行的世界。善良不足以概括她们的个性,而是她们的共性,你会发现,当她们演唱女书歌谣,或者温柔的书写柔韧的女书菱形文字时很大程度会感染每一个人。

有一位朋友曾经跟我说:“我们出生在一个地方,但我们心中有一个角落,那里是我们的归宿。” 我相信我已经找到了我的,当我不在的时候,我就会无比怀念的地方。

翻译 阳阳,Monic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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